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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花柳西湖水剩著新詩到處夸-元好問在山東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及貢獻
論文關(guān)鍵司：元好問 文物修復(fù) 濟南 泰山
論文摘要：元好問晚年在山東度過了六年金之官員被羈管的生活。后又以金之遺民身份和文壇領(lǐng)袖的聲望，常年奔走于燕京、真定、山東之間。在山東，他與東平行臺嚴(yán)實父子、冠縣令趙天錫結(jié)下友誼，與羈管在山東的金末文人相互唱和，友情深厚。他創(chuàng)作了大量詩文，記敘了齊魯山水之美和金末元初山東社會景觀，是不可多得的歷史資料。他的游歷對戰(zhàn)后文物的修復(fù)起到了促進作用。
元好問(1190一1257年)金亡后與大批金之官員被押送聊城(今山東聊城)羈管六年。元好問初到聊城，后遷冠氏(今山東冠縣)，解除羈管后回忻州。在他去世前的二十四年中，以金之遺民身份和文壇領(lǐng)袖的聲望，常年奔走于燕京、真定(今石家莊)、山東之間，保護中原文化，推進元蒙上層建筑和社會文明的發(fā)展。元好問在山東寫下了多首詩詞和散文，記載著他在山東的文化活動及他對文化的貢獻。
元好問出生七個月便過繼給他的叔父元格，五歲時，其叔父任掖縣令(今山東掖縣)攜之赴官任，途經(jīng)濟南。其《濟南行記》中說:“予兒時，從先隴城府君官掖縣，嘗過濟南，然但能憶其大城府而已”。1233年，元好問來山東，卻是一名在押改造的亡國之臣，這時的他沒有了兒時的優(yōu)越感，在他初到山東的詩歌中表現(xiàn)的是“家亡國破此身留”的悲傷(《送仲希簡大方》)。元好問從青城北渡聊城途中見到蒙古軍的掠奪行為，譴責(zé)其野蠻行徑。他描述戰(zhàn)后的凄涼景象:“白骨縱橫似亂麻，幾年桑梓變龍沙。”“道旁僵臥滿累囚，過去旎車似水流。紅粉哭隨回鵲馬，為誰一步一回頭”(《癸巳五月三日北渡三首》，記敘被押途中所見所聞所感，表達對被掠人們的同情。
蒙古軍南下，對文物大肆踐踏，“隨營木佛賤于柴，大樂編鐘滿市排。”他以詩實錄其事，敘事寫景真切，言淺而意深。大批文物被破壞的現(xiàn)象觸目驚心，讓人心痛，甚至想到他的老師趙秉文，感到愧對老師的教育，“門生白首渾無補，陸氏莊荒又一年。”(《五月十二日閑閑公諱日作》)感嘆自己的性命尤存，“九死余生氣息存，蕭條門巷似荒村。”(《秋夜》)書寫自己由金之官員到一囚徒的內(nèi)心無奈悲傷。“細水浮花歸別澗，斷云含雨人孤村�？沼囗n握傷時語，留與累臣一斷魂”(《淮右》)既然生命保留下來，作為金之遺民，還是做些能夠做到的保留歷史的事情吧。在聊城期間，他整理翰墨，寫下《跋國朝名公書》、《壬辰雜編》，開始搜集金之詩人之作，搜集《中州集》的資料，為創(chuàng)作《續(xù)夷堅志》搜集奇聞異事的材料，通過訪求金之遺民，搜集寫《金史》的材料。
元好問作為金末元初文壇領(lǐng)袖，雖在羈管之中，所到之處，有大批文人與之唱和游宴集會。1235年，元好問由聊城遷往冠氏，暫賃民居。本年冬，在縣令趙天錫幫助下，蓋了幾間房舍�！稇蝾}新居》:“去冬作舍誰資助，縣侯雅似平原故”。1235年春，在冠氏紀(jì)子正杏園燕集，杏花初放，繁花似錦。雖在羈管中，但稍獲寬松自由的元好問，看到一生喜愛的杏花，新朋故友相聚，歷盡生死離別的磨難，難得今日盛會，元好問《紀(jì)子正杏園燕集》記載這戰(zhàn)后難得的盛會。“陽平一邑多詩人，主人買酒邀眾賓。”極寫杏花開放的種種形態(tài):“融霞暈雪一傾倒，非煙非霧非卿云。未開何所似?乳兒粉妝深絳唇。能啼能笑癡復(fù)墩，畫出百子元非真。”
是年7月，應(yīng)李輔之之邀，游濟南，寫下了《濟南行記》、《濟南雜詩》十首、《歷下亭懷古分韻得南字》、《舜泉妙遠祖道州府君體))、《華不注山》、<濟南廟中古檜同叔能賦》、《繡江泛舟有懷李郭二公》、(送輔之仲庸還大梁》、《泛舟大明湖》、《與張仲杰郎中論文》、《題解飛卿山水卷》、《送杜子》、《藥山道中二首》。游歷二十日，記敘了濟南”荷紅柳綠”的景象，形象地再現(xiàn)古圣名跡經(jīng)歷戰(zhàn)亂后，雖有“荒寒古淡之趣，令人有吳兒洲諸之想”。秋荷方盛，紅綠如繡，詩人游約突泉、舜泉、匡山、華不住山、鵲山、大明湖、歷山碑、靈泉庵、玉塔等多處名勝。東至長白山，西至鵲山，湖光山色，即事詠物，金末能見濟南景觀大多有描述。
1236年，居冠氏，隨趙天錫往泰安會東平行臺嚴(yán)實，并游泰山，旋返冠氏。泰山一行，元好問寫下了大量的詩文。散文《東游略記》，詩《游泰山》、《龍泉寺四首》、《登坷山寺三首》，詞《清平樂》(江山殘照)等，記述自冠縣至馬山、靈巖途中所見古跡，以現(xiàn)存碑銘考察古跡，寫登泰山行程、岱頂書院情況，記敘清楚、如歷歷在目，《游泰山》雜言詩一首:“泰山天壤間，屹如郁蕭臺。厥初造化手，辦此何雄哉。天門一何高，天險若可階。積蘇與累塊，分明見九該。扶搖九萬里，未可誣齊諧。秦皇檐威靈，茂陵亦雄才。翠華行不歸，石壇滿蒼苔。古今一俯仰，感極令人哀”。“奇探忘登頓，意愜自遲回。山靈見光怪，似喜詩人來。夜宿玉女祠，崩奔涌云雷。雞鳴登日觀，四望無氛霆。六龍出扶桑，翻動青霞堆。平生華篙游，茲山未忘懷。十年望齊魯，登臨負(fù)吟鞋。孤云拂層崖，青壁落落云間開。眼前有句道不得，但覺胸次高崔鬼”。泰山詩氣勢磅礴、突兀豪放，別于李白、杜甫登泰山之詩。
通過游泰山，認(rèn)識了東平行臺嚴(yán)實，是元好問在山東期間的一件大事，從此，開啟了他與東平行臺嚴(yán)實這位漢人世侯的交往。東平是金之重鎮(zhèn)，蒙古南下，這里免遭戰(zhàn)火，政治、經(jīng)濟相對穩(wěn)定、繁榮，自元太祖鐵木真窺伺中原到元世祖統(tǒng)一中國的幾十年間，東平一帶一直在嚴(yán)實父子的控制之下。嚴(yán)實雖是武人，但能“折節(jié)自厲，間亦延致儒上，道古今成敗，至前人良法美意，所以仁民愛物者，輒欣然慕之”;n’又有“合散亡，業(yè)單貧，舉喪葬，助婚嫁，多求而不靳，屢至而不厭”的惠政，}zl(sa}>于是，中州名士趨之若鶩，東平人才集一時之盛。元好問成為東平文化圈中的關(guān)鍵人物。1238年，元好問就開啟了東平之旅。在東平，他先后創(chuàng)作了詩八十六首;詞三十二首;文三十二篇。在這里，他結(jié)識了新朋舊友。他與京城老友楊飛卿贈答詞有(臨江仙》(贈答楊飛卿弟):“壯歲論交今晚歲，只君知我平生。六年相望若為情。呂安思叔夜，殘月配長庚。”發(fā)自肺腑，讓人感受到兩人感情的真摯。贈東平詩人李仁卿，有《和仁卿演太白詩意二首》:“蕭蕭窗竹動秋聲，紫極深居稱野情。靜坐且留觀眾妙，還丹無用說長生。風(fēng)流五鳳樓前.客，寂寞千秋身后名。解道田家酒應(yīng)熟，詩中只合愛淵明”，表達自己人生志向，推崇陶淵明的風(fēng)格�？祰W，字顯之，山東高唐人，后任東平府學(xué)祭酒，學(xué)問淵博，也是元好問的好友，元好問有《官園別康顯之》、《別康顯》。杜仁杰是元好問的好友，對元氏人東平有引薦之功，元好問有《送杜子》:“北諸曉晴人山座，東園春好妓成圍”。極清楚地描述東原地理概況和東原文化的狀況。1238年元好問回忻州前專程告別東平諸人，有贈詩人杜仁杰的詩《出東平》:“老馬凌兢引席車，高城回首一長暖。市聲浩浩如欲沸，世路悠悠殊未涯。潦倒本無明日計，往來空置六年家。東園花柳西湖水，剩著新詩到處夸。”描述東平城巍峨的建筑，經(jīng)濟繁榮，人聲鼎沸的景象。東平湖畔楊柳依依，令詩人頓生奇思遐想，詠名篇佳句。
元好問在東平參加過一些大型的文人聚會。1241年元日宴集于東平故帥閻珍家，《全集》卷二十九《故帥閻候墓表》云:“辛丑(1241)元日，予方客東平。載之盛為具，召予及大興張圣予、祁人宋文卿、東光句龍英孺、鎮(zhèn)人劉子新、太原崔君卿、渾原劉文季、壽春田仲德輩，飲于家之養(yǎng)素齋。……其所致客皆名士，樂籍又京國之舊，飲既洽，談謔間作，坐客無不滿引舉白者。”這是元好問在東平的一次大型文人社交活動。
1252年(壬子)元好問受東平行臺嚴(yán)忠濟之聘，過真定到東平，第二年清明，將歸真定，與東平諸友宴集于東平鳳山靈泉舉辦了一個別開生面的送別會。他們備美酒，攜歌妓，到城北風(fēng)景如畫的鳳山靈泉賞春、聽歌、作詩，元好問作《寒食靈泉宴集序》:“出天平”(天平即東平)北門三十里而近，是為鳳山之東麓。有寺曰靈泉，阻以絕碉，重崗復(fù)嶺，四合蔽映。”詞《江城子》(梅梅柳柳鬧新晴)“梅梅柳柳鬧新晴。趁清明。鳳山行。畫出靈泉，三月晉蘭亭。細馬金鞍紅袖客，能從我，出重城賞心樂事古難并。玉雙瓶，為冠傾。一曲清歌;休作斷腸聲，頭上花枝如解語，應(yīng)笑我，未忘情。”靈泉的景色令詩人著迷忘情。詩人把這次愜意之游自比為蘭亭之會，以《寒食靈泉宴集》命篇，諸公共賦詩九首，元好問為之序。這次聚會有德華、周卿、德昭、英孺、文伯到會。期而不至者:圣與、子中;不期而至者德謙、夢符。這是元好問在東平又一次文人交往的大型活動。
1255年(乙卯)，66歲高齡的元好問，應(yīng)嚴(yán)忠濟之邀，自鎮(zhèn)陽至東平，參加?xùn)|平府新學(xué)落成典禮，作(東平府新學(xué)記》:“蓋經(jīng)始于壬子六月，而落成于乙卯六月初五。”“八月丁卯，侯率僚屬于新宮。”元好問還參加了東平新學(xué)府的校士，選拔李謙、閻復(fù)、徐淡、孟琪“東平四杰”。東平府新學(xué)的建成，標(biāo)志著東平府崇儒文治的進程，率先走在全國其他地區(qū)的前面。元好問在金亡后四處呼吁行仁政，崇尚文治，在這里已初見成效。
元好問來山東期間，還為修復(fù)文物做出了貢獻。好問一生祟拜儒學(xué)，1245年，他來東平，有機會到曲阜祭拜孔廟，寫下了《曲阜行記》十首。詩中描繪了孔廟風(fēng)物，敘寫了孔子的偉大神明。“我昔人小學(xué)，首讀仲尼書。百讀百不曉，但有唾成珠。”敘寫他從小接受儒學(xué)教育，現(xiàn)在來瞻仰孔廟，緬懷這位圣人，肅然起敬，激勵自己努力學(xué)習(xí)儒家思想，“慨然望胭里，日思膏吾車。”看到了孔林的戰(zhàn)后荒蕪，“殿屋劫火余，瓦礫埋荒基，”是戰(zhàn)后孔廟、孔林荒蕪景象的記載。
元好問在山東先后二十四年的時間里，不但與山東人民群眾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感情，也熱愛齊魯大地的山水草木，創(chuàng)作了許多謳歌優(yōu)美自然景色、雄奇壯麗山河的詩篇。他游泰山、祭拜孔廟，以其巨大影響力，對戰(zhàn)后文物保護修復(fù)起了促進作用，對元蒙政權(quán)實施文治漢化是一個促進。泰山、曲阜在東平轄下的泰安州、濟寧州境內(nèi)，是歷代帝王封禪和祭孔的地方，名勝古跡甚多。嚴(yán)實認(rèn)為，“泰安之為郡，蓋前古帝封禪之所，其宮衛(wèi)、其輦輅，其祠宇，自經(jīng)劫火之后，百不一存，良可悼惜。”_]…便委派全真道士張志純(天倪子)負(fù)責(zé)修復(fù)，“工匠之役，木石之資，與夫彩繪丹膜之費”，概由嚴(yán)實解決。“故自絕頂，大新玉女祠，倍于故殿三之二，取東海白玉石，為像如人然，一稱殿之廣袤。天門舊無屋，又創(chuàng)立之。下至?xí)鎸m、玉帝殿及圣祖殿，方丈、廊廡、齋廚，皆不與焉。””天倪子大新玉女祠，即碧霞元君祠，天門(即南天門)，原“無室宇”，張志純?yōu)橹畼?gòu)，累歲乃成，可謂破天荒者也。曲阜自1235年始，委派衍圣公孔元措修完曲阜孔林孔廟，費用由歷日銀的份額中出。孔元措由此深受鼓舞，認(rèn)為“儒教由此復(fù)興了。”這其中元好問對文化、文物的重視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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