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兒童文學(xué)作品重譯的三大原則論文
摘要:
在文學(xué)作品的翻譯中,重譯現(xiàn)象十分普遍。本文以兒童文學(xué)名著《愛麗絲漫游奇境記》的三個中譯本為研究對象,針對不同類型譯本的風(fēng)格和不同的翻譯策略,探討原作、譯作和重譯過程中的各自的風(fēng)格和特點,并嘗試性地提出重譯過程中應(yīng)遵循的三個原則。
關(guān)鍵詞:重譯;重譯三原則;《愛麗絲漫游奇境記》中譯本
在“文學(xué)翻譯的理論與實踐———翻譯對話錄”中,綠原貼切而形象地把原著的反復(fù)翻譯比作一場“接力賽”,楊廣能補充說:“這樣的接力賽恐怕是不會有終點的!标P(guān)于重譯,文學(xué)翻譯界的學(xué)者有不同的觀點和看法,也曾進行過激烈的討論。
穆木天曾提出譯者要譯出“一勞永逸”的書,魯迅對此極力反對,認為“即使有好的譯本,復(fù)譯也還是有必要的!贝撕,謝天振、許淵沖、許均、鄭詩鼎等人多次撰文研究重譯現(xiàn)象。重譯有必要嗎?重譯時應(yīng)遵循的原則是什么?而談到文學(xué)作品的重譯,我們通常忽略了兒童文學(xué)作品的重譯問題。本文選取的《愛麗絲漫游奇境記》的三個譯本,分別是趙元任譯本,1988年北京商務(wù)印書館再版;陳復(fù)庵譯本,2002年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再版;青閏等人譯本,2008年中國宇航出版社初版。
本人將在前輩研究基礎(chǔ)上,嘗試從重譯時應(yīng)遵循的三個原則來探討兒童文學(xué)作品重譯的必要性。
一、對原文的改進。
鄭詩鼎在《論復(fù)譯研究》中指出,復(fù)譯者萌發(fā)復(fù)譯的意想,其中一種原因是隨著語言自身的發(fā)展變化,為更好地適應(yīng)變化階段各個時期的譯語讀者的審美情趣和審美期待,需要對舊譯進行調(diào)整和修改。而且,一個再高明的譯者處理一部幾萬字的作品,難免有疏忽與遺漏,因為譯者的誤譯,給讀者帶來誤導(dǎo),這是譯家的禁忌。
在《愛麗絲漫游奇境記》的三個中譯本中,第一任譯者趙元任的譯本是被許多學(xué)者公認為最優(yōu)秀的譯本,原因在于他對語言的熟練掌握,尤其是在修辭方面,許多看起來不可言傳的修辭,在他手下也被譯得栩栩如生。然而,由于時代的局限性,他對動詞稱呼的翻譯似乎未能得心應(yīng)手。比如說“star fish”一詞,趙譯為“五爪海魚”,這造成了讀者特別是兒童讀者的誤解,以為其只有五只爪子。
其實,“star fish”是一種看起來象星星的海洋生物,種類繁多,爪子從五只到十幾只不等。在后來的譯本中,陳復(fù)庵和青閏都將其重譯為“海星”,與原文一致。再如“panther”,趙譯成“蛤蠣”,可能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譯者對國外的動物不甚了解,抑或考慮到當時讀者的接受水平。至于其它動物名稱的翻譯,如“Gryphon”,趙譯作“骨勒鳳”,“Mock Turtle”譯成“素甲魚”,“whiting”譯成“黃蟹”,“frog”譯成“蛤蟆”。本人認為,趙元任應(yīng)該是考慮到當時讀者特別是兒童讀者對這些名稱的陌生,而采取音譯或譯成他們熟悉的動物。只不過時過境遷,現(xiàn)在將這些動物名稱如實譯出來,既能忠實于原文,也能滿足讀者對新事物的追求。從這個意義上講,重譯是很有必要的。再來看文中一個擬聲詞的處理:These words were followed by a very long silence,broken on-ly by an occasional exclamation of“Hjckrrh!”from the Gryphon,and the constant heavy sobbing of the Mock Turtle.(Carroll 1965:96)趙譯:這兩句話說完了又是半天不響,只聽見有時候骨勒鳳“嗝兒!嗝兒!“地打冷嗝,和那素甲魚不停地哭泣。
陳譯:它說完這句話以后,又是長時間的靜默,只有鷹首獅身怪偶爾“格兒格兒”地叫聲,還有假海龜一直不停的重重的啜泣聲。青閏譯:他說完,好一陣沉默,其間,只是鷹頭獅偶爾驚叫一聲,始終都是假海龜在抽泣不止。
關(guān)于動物名稱“Gryphon”及“Mock Turtle”的翻譯,上文中已提及。對于擬聲詞“Hjckrrh”的處理,筆者認為欠妥。結(jié)合文章上下文來看:“They very soon came upon a Gryphon,ly-ing fast asleep in the sun…The Gryphon sat up and rubbed itseyes;then it watched the Queen till she was out of sight;then itchuckled…”從原文中我們得知“Gryphon”在那時并未受寒,因此“嗝兒!嗝兒!地打冷嗝”并不恰當,并使讀者感到唐突。而在陳復(fù)庵的譯本中,其將“then it chuckled”譯成“接著它格格地笑了起來”,接著又將“an occasional exclamation of‘Hjckrrh’”譯為“偶爾‘格兒格兒’地叫聲”,前后一致,銜接自然。在現(xiàn)代中文中,動物的叫聲經(jīng)常被描繪成“……叫”or“……鳴”。青閏譯成“偶爾驚叫一聲”,也是符合現(xiàn)代中文的特點的。對于前譯本中欠妥的翻譯,之后的譯者發(fā)現(xiàn)并改進,這是對原作品的負責(zé),也是對讀者的負責(zé)。重譯在此尤顯其重要性。同樣,在下面這個例子中,筆者認為三位譯者對感嘆詞“well”的處理還有待改進。
Seven flung down his brush,and had just begun,“Well,ofall the unjust things—”when his eyes chanced to fall upon Alice,…(Carroll 1965:80)趙譯:七牌把刷子向地下一摔,怒道,“你瞧,天下最不公道的事情,哪兒有—”正說著,他碰巧看見阿麗思瞅著他們,……陳譯:七點把刷子往下一扔,剛開口說,“哦,在所有的不公道的事當中—”他的目光碰巧落到阿麗思身上,她正站在那里看著他們。
青閏譯:扔下刷子,剛開口說:“噢,說起所有不公平的事兒……”這時,他的目光碰巧落到了愛麗絲身上。
“Well”一詞分別被譯為“你瞧”,“哦”and“噢”。其實從前后文看,Two,F(xiàn)ive and Seven(三位園丁)正忙著把玫瑰漆紅,吵得不可開交,Seven當時非常生氣并把刷子扔到地上。
筆者認為“你瞧”,“哦”and“噢”并不能表達當時Seven的心情,“哼”的表達法過渡自然,符后原文的內(nèi)容,也許能達到一個更好的藝術(shù)效果。
二、針對不同時代讀者的審美期待,采用不同的翻譯方法。
許均曾在《重復(fù)·超越———名著復(fù)譯現(xiàn)象剖析》中說:“翻譯作品的可接受性,在很大程度上表現(xiàn)在語言表達層面,一部譯作,如果語言陳舊,沒有時代氣息,不符合讀者的審美習(xí)慣,就必然會被淘汰,一種新的譯本就必然應(yīng)運而生。”處在不同時代的讀者,受到社會經(jīng)驗、審美傾向、接受能力等因素的影響,會對原作有不同的審美期待。為適應(yīng)不同時代讀者的審美需求,應(yīng)采用不同的翻譯方法。
趙元任當初譯《愛麗絲漫游奇境記》時,曾經(jīng)把此作的.翻譯當成是白話文賽過文言文的一次嘗試,當時的確引起了轟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一些表達法仍超過了當代讀者的理解能力,如將“corner”譯成“基角兒”,“l(fā)ivery”譯成“號衣”,“sky-rocket”譯作“旗花”,“steam-engine”譯成“火輪船”,等等。比如說“Chesh-ire”這個地名,是《愛麗絲漫游奇境記》作者的出生地,趙元任將其音譯成“歙縣”,是考慮到當時的讀者對國外地名的陌生而轉(zhuǎn)換成中國地名的。到了現(xiàn)代,讀者對國外文化越來越熟悉,對“Yorkshire(約克郡)”“Lancashire(蘭開斯郡)”這樣的地點并不陌生,陳復(fù)庵和青閏都將其譯成“柴郡”,更符合當代讀者的審美期待。本文選取的《愛麗絲漫游奇境記》三個中譯本分別屬于上世紀二十年代、八十年代及二十一世紀的譯作,三個時期的讀者的審美習(xí)慣有所不同。解放前的譯本,文言文氣息濃厚,趙元任的譯本雖然是對文言文的一次挑戰(zhàn),許多譯法仍帶有他那個時代的烙印。陳復(fù)庵和青閏的譯本分別產(chǎn)生于上世紀八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紀初,同樣是白話文,不同時期的文風(fēng)也不完全相同。隨著現(xiàn)代讀者對外來文化的接受能力不斷增強,歐化的譯文也為越來越多的讀者所接受。
看下面這個例子:
“You!”said the Caterpillar contemptuously.“Who areyou?”(Carroll 1965:49)趙譯:“你!”那毛毛蟲撇著嘴道,“你是誰?”陳譯:“你!”大青蟲瞧不起地說,“你是誰?”青閏譯:“你!”毛毛蟲輕蔑地說,“你是誰?”趙元任將“contemptuously”譯成“撇著嘴”,的確生動而形象,但“撇著嘴”有可能是因為生氣,有可能是受了委屈。陳譯為“瞧不起地”,表達了此詞的本意。青閏干脆直譯為“輕蔑地”,這也符合當代讀者的接受能力。隨著對外來事物越來越多的接觸,許多兒童在口語或?qū)懽髦邢矚g使用一些正式的用詞來表達他們的想法。再如在“She generally gave herself verygood advices.”中,趙元任譯為“她平常自己常勸自己很好的勸話!,忠于原文,卻不易理解。青閏譯為“她經(jīng)常對自己良言相勸”,現(xiàn)代的兒童也逐漸習(xí)慣接受這樣的表達方法。
三、針對不同類型的讀者,運用不同的翻譯策略。
對于讀者群的分類,很多學(xué)者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傅思年先生曾將讀者分為普通讀者和專家,茅盾先生則分為一般讀者和文藝學(xué)徒,辜正坤先生作了更為詳細的分類。筆者在此斗膽將兒童文學(xué)作品的讀者群分為兩類:兒童讀者和成人讀者。這兩類讀者的需求是完全不同的。對于兒童讀者來說,因為其有限的教育背影和社會經(jīng)歷,譯本首先應(yīng)是容易理解的,而對于成人讀者,譯本的內(nèi)涵更顯重要。
在原作中,有許多文字游戲,趙元任對這些雙關(guān)語的翻譯,盡管被很多學(xué)者看作是巧妙之作,但筆者認為,他的翻譯超出了兒童讀者的接受能力。他曾經(jīng)在序言中說:“這本書是譯給兒童看的”。相反的是,兒童讀者讀不懂他的許多翻譯,成人讀者卻對他的譯作贊賞有加。請看下面一段:“Mine is a long and a sad tale!”said the Mouse,turning toAlice,and sighing.
“It is a long tail,certainly!”said Alice,looking down withwonder at Mouse’s tail;“but why do you call it sad?”(Carroll1965:35)趙譯:那老鼠對著阿麗思嘆了一口氣道,“唉!我的身世說來可真是又長又苦又委屈呀—”阿麗思聽了,瞧著那老鼠的尾巴說,“你這尾是曲啊!可是為什么又叫它苦呢!”在此例句中,由于誤解,老鼠口中的“tale”變成了愛麗絲嘴中的“tail”,因為這是一組同音異義詞。趙元任為了達到幽默的藝術(shù)效果,將其譯成“委屈”和“尾曲”,因其在中文中是一對同音異義詞。沒人能否認趙元任對于雙關(guān)語的翻譯,然而,對于兒童讀者來說,他們不理解“尾曲”的含義,更談不上由此造成的藝術(shù)效果了。另外,“身世”對于兒童讀者來說也是難懂的,“故事”的譯法簡單而明了。本人認為,兒童文學(xué)作品如果是譯給兒童讀者看的,應(yīng)根據(jù)其認知水平和審美需求,采用淺顯生動、童趣風(fēng)生的語言風(fēng)格,化難為易,盡量少把意思留給兒童讀者去捉摸。
再看下面這個例子:
“I couldn’t afford to learn it,”said the Mock Turtle with asigh.“I only took the regular course.”“What was that?”inquired Alice.
“Reeling and Writhing,of course,to begin with,”the MockTurtle replied;“and then the different branches of Arithmetic—Ambition,Distraction,Uglification,and Derision.”(Carroll1965:98)趙譯:那素甲魚道,“唉,我實在是學(xué)不起。我就只有力量學(xué)了普通科!卑Ⅺ愃嫉,“那里頭有什么呢?”那素甲魚答道,‘練浮’和‘瀉滯;’此外就是各門的算術(shù)—‘夾術(shù),’‘鉗術(shù),’‘沉術(shù),’和‘丑術(shù)!鼻嚅c譯:“我學(xué)不起,”假海龜嘆了口氣說,“我只學(xué)正課!薄罢n是什么?”愛麗絲問。
“當然先學(xué)瀆(讀)和瀉(寫),”假海龜回答說,“然后學(xué)算術(shù)的不同分支:假發(fā)(加法)、剪發(fā)(減法)、丑法(乘法)、廚法(除法)!(P.169)這個例子中,原文中用了幾個雙關(guān)語,如Reeling(旋轉(zhuǎn))指reading(讀),Writhing(扭動)指writing(寫),Ambition(野心)指addition(加法),Distraction(狂亂)指subtraction(減法),Uglification(丑化)指multiplication(乘法),Derision(嘲笑)指division(除法)。趙元任在譯文中用“夾”、“鉗”、“沉”和“丑”這些與海洋生物生活習(xí)慣密切相關(guān)的字來代替“加”、“減”、“乘”和“除”,再現(xiàn)原文中近音雙關(guān)的特點,對成人讀者來說,從藝術(shù)欣賞的角度堪稱妙譯。但對兒童讀者而言,這些“怪字”干擾閱讀,不如選擇那些更易于兒童讀者接受的詞匯和表達。青閏的翻譯雖然在修辭層面上未達到與原文的對等,但用括號解釋說明,簡單明了,便于兒童讀者理解。對于兒童文學(xué)名著而言,主要是譯給兒童看的,就要熟悉兒童的語言,洞察兒童的心理,譯出兒童喜歡的譯作。如果是想把兒童文學(xué)名著推薦給成人讀者,則不妨講究不同的翻譯策略。
通過以上粗淺的分析,本人覺得不管是《愛麗絲漫游奇境記》也好,還是其它的兒童文學(xué)名著,重譯這樣的“接力賽”是會繼續(xù)進行下去的。不管是對原文的改進也好,還是針對不同時代讀者不同的審美期待,抑或針對不同類型的讀者的需求,重譯都是有意義的再創(chuàng)造。但名著的重譯不能馬虎,作為翻譯工作者,均應(yīng)該嚴肅認真地對待作品,對自己負責(zé),對原作者負責(zé),更是對讀者負責(zé)。
【論兒童文學(xué)作品重譯的三大原則論文】相關(guān)文章:
1.小學(xué)兒童文學(xué)作品教學(xué)之我見論文
2.日語教學(xué)中兒童文學(xué)作品的應(yīng)用論文
4.兒童文學(xué)作品對英語教學(xué)的作用分析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