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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的“出走”現(xiàn)象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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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的“出走”現(xiàn)象論文

  文學是以語言文字為工具,形象化地反映客觀現(xiàn)實、表現(xiàn)作家心靈世界的藝術(shù),包括詩歌、散文、小說、劇本、寓言童話等,是文化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以不同的形式即體裁,表現(xiàn)內(nèi)心情感,再現(xiàn)一定時期和一定地域的社會生活。下面是小編為你帶來的 漫談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的“出走”現(xiàn)象論文,歡迎閱讀。

漫談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的“出走”現(xiàn)象論文

  摘 要:自從《新青年》上刊出“易卜生專號”,將《娜拉》這出社會問題劇介紹到中國文壇,娜拉的出走就吸引著無數(shù)正在急切尋求出路的青年男女們。于是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涌現(xiàn)了大量“出走”的作家以及人物形象,折射出對時代的批判、對自身的反省、對生活的選擇以及對更大更新的理想世界的不斷探索和追求。本文試圖通過對作家自我的出走、作品中出走主題的揭示來對“出走”這一現(xiàn)象進行探討。

  關(guān)鍵詞:現(xiàn)代文學 出走 叛逆 追求

  一、出走的最好時代

  “出走”現(xiàn)象在中國由來已久,中國古代的女子們?nèi)缱课木、紅拂女早早地踐行了“為愛走天涯”,到了《紅樓夢》中賈寶玉的“出走”,強有力地沖擊著“家”的既定格局,也預示著中國傳統(tǒng)的家族倫理秩序面臨潰敗。

  “五四”時期普遍宣傳的個性解放,成為一種熱漲的潮流,并以空前的氣勢和沖擊力試圖推翻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思想堡壘。許多封建家族中的年輕一代認識到了自己家庭的罪惡,他們試圖沖破家的藩籬,走向外面廣闊的天地。于是,作為一個即時性的動作,在現(xiàn)代文學中關(guān)于“出走”的描寫來了一個大爆發(fā)。這種現(xiàn)象相當大程度上要歸因于1918年《新青年》刊出的“易卜生”專號將《娜拉》一劇介紹到中國,處于社會轉(zhuǎn)型期的青年男女們從中受到啟發(fā),將娜拉當作自己的偶像并用實際行動效仿。直接模仿《娜拉》的作品是胡適的《終身大事》,嚴棣的《心影》、凌均逸的《生死關(guān)頭》等一批作品都是在易卜生的戲劇直接影響下出現(xiàn)的。另外一些作家的作品,如侯曜的《棄婦》、歐陽予倩的《潑婦》、郭沫若的《卓文君》等也是娜拉式的社會問題劇。這個現(xiàn)象并不是一時熱潮,在以后的文學作品中也一直有佳作。二十年代魯迅《傷逝》中的子君、茅盾《虹》中的梅行素;三十年代巴金《家》中的覺慧與淑英、曹禺《日出》中的陳白露、林語堂《朱門》中的杜柔安;四十年代曹禺《北京人》中的曾文清和愫方、路翎《財主底兒女們》中的蔣少祖和蔣純祖、師陀《無望村的館主》中的陳世德、老舍《四世同堂》中的瑞全、無名氏《海艷》中的印蒂等等,他們的“出走”見證了“出走”現(xiàn)象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的歷久不衰,這與它的恒定性、包容性密切相關(guān),“出走”也因此成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一個經(jīng)典的意象。

  另一方面,作家自我的出走也是蔚為大觀的,所以有學者認為,“出走”是二十世紀先進知識分子精神歷程最恰當?shù)母爬,[1]這與一大批作家的寫作經(jīng)歷十分符合。魯迅走出了“魯鎮(zhèn)”,于是故鄉(xiāng)變成了紙上殘存的童年記憶;巴金、艾青、路翎等沖出家門,脫離了封建家庭,開始用筆清算“家”罪惡的事業(yè)。鄉(xiāng)土作家群走出愚昧沉郁的古老農(nóng)村,離開蒙昧中的老中國兒女,在文明的大都市中反思著故土。除了男性作家對家、對故土的批判、反思外,一群女作家也值得關(guān)注,如丁玲、蕭紅、白薇、蘇青、謝冰瑩等等,她們都是為了擺脫包辦婚姻,而走出家門去尋找自由、廣闊的天地。作為女性作家,她們作品中人物的出走體驗更說明了“出走”后要面對的復雜局面,這一點將在后面進行詳細論述。

  總之,可以說沒有一個時代像“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這個時期的兒女那樣“出走”得如此決絕,如此廣泛與普遍,這是一個“出走”的最好時代。

  二、批判“家”的事業(yè)

  走出了“家”的作家們是叛逆者,出走后再也不會重返舊家,“家”的記憶是如此的慘痛,如果還要提及,除了批判不會有其他。以《家》開始享譽文壇的巴金,以其洋溢的青春氣息曾經(jīng)激勵了整整一代人,很多過來的人感慨道:是《家》促使他們昂然地走出家門,走向廣闊的新世界的。[2]按照巴金的說法,《激流》三部曲正是一本寫命運(舊家庭的命運以及舊家庭中的年輕的生命的命運)的大書:“舊家庭是漸漸地沉落在滅亡的命運里面了。我看見它一天一天地往崩潰的路上走。這是必然的趨勢,是被經(jīng)濟關(guān)系和社會環(huán)境決定了的。這便是我的信念……,它使我更有勇氣來宣告一個不合理的制度的死刑。我要向一個垂死的制度叫出我的I accuse(我控訴)!盵3]作為中國社會基層細胞的家族制度的腐朽性與殘酷性在此可見一斑。正是認識到這點,巴金嚴正宣告:“我要寫一部(家)來作為我們這一代青年的呼吁。我要為那些過去無數(shù)無名的犧牲者喊一聲‘冤’!我要從惡魔的爪牙下救出那些失掉了青春的少年!盵4]

  寫于40年代的《憩園》,雖然沒有了《激流》時代的激情,卻是“更痛切更透徹地解剖和批判了封建的大家庭模式,為中國的封建家長制譜了一曲意味深長的挽歌”[5]。對“家”的批判構(gòu)成了巴金一生的小說寫作事業(yè)。

  再如蕭紅,為了反抗包辦婚姻而逃離了封建地主家庭,殘暴的父親在她心中留下了陰影,所以她早年的作品中兇惡的剝削者無一不姓張,表達了她對罪惡的家長制的決絕態(tài)度。

  以上述作家為例,我們看到作家雖然走出家門,但“家”的陰影在心中仍揮散不去,他們把“家”作為批判對象,并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文學事業(yè)。這里似乎有一層吊詭的意味,他們極力批判的對象正是成全他們事業(yè)的首因。

  三、身為女人,何所遁逃

  正如筆者在前面提及的,女性的出走之路相比男性更為艱難。王德威在《革命加戀愛——茅盾,蔣光慈,白薇》一文中曾提出“身為女人,何所遁逃?”[6]這句話道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與男性出走者不同,女性自古受到的壓迫、束縛更甚,她們走出家后,何去何從是個新問題。

  魯迅先生在《娜拉走后怎樣》一文中曾預言:走出了家門的娜拉只可能有兩條出路,即要么再回來,要么就此墮落下去。[7]魯迅這一結(jié)論的取得是基于當時的娜拉沒有任何經(jīng)濟的獨立地位,也沒有明確的追求目標。當“五四”初期,人們對沖出家門惟恐歡呼還來不及的時候,也許只有魯迅能用哲人的目光注視這熱鬧背后的悲劇。但這并不是說,娜拉就此應該留在家里,而是提醒人們得想一想:該走向何方?

  《傷逝》中的子君曾經(jīng)那么勇敢地出走——“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quán)利!”發(fā)出個性解放的強音。然而當她不能去開拓新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道路時,生活中的瑣碎雜事便能葬送自由戀愛的成果。子君又回到了她逃離的“家”,不久之后悄悄地告別了人世,個人戀愛的悲劇使子君從家出走又回歸。   丁玲筆下的女性們也在苦苦地探索出路。莎菲走出家門,剪斷了與封建家庭的聯(lián)系,按照個性主義者的意愿獨來獨往,而事實上她未能真正走出封建煙霧籠罩的社會。心靈上烙下了塊塊傷痕,逐漸形成病態(tài),正像她自己分析的那樣:感到一種茫然不可捉摸的難過。她只能以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玩弄別人的感情也撕裂了自己的情感,最后完全悲觀厭世。莎菲女士所經(jīng)歷的沖出家門又毀滅了自我的過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代表了個性解放時代許多青年的苦悶,他們已經(jīng)醒悟到了個性的尊嚴,不愿殉葬于過去,然而他們的身上仍然重壓著因襲的擔子,如果不能把自我消融到更有意義的事業(yè)中去,是沒有出路的。[8]馮雪峰就曾指出丁玲寫完《莎菲》后遇到危機,并指出三條路,其中第三條即和青年的革命力量去接近,并從而追求真正的時代前進的熱情和力量,才是真的出路,并且也和已往的戀愛、熱情的追求連接起來了,因為戀愛、熱情的追求是被“五四”所解放的青年們的時代要求,它本身就有革命的意義,而從這要求跨到革命上去是十分自然,更十分正當?shù)氖隆9]

  照馮雪峰看來,由戀愛轉(zhuǎn)向革命是十分自然、正當?shù)氖,這也符合三十年代社會政治形勢的內(nèi)在要求。革命的吸引力是巨大的,然而作為女性革命者,她們的遭遇卻并不令人愉快。

  丁玲的作品在詮釋這種轉(zhuǎn)變的過程中突出暴露出作為女性的不幸,《我在霞村的時候》中的貞貞為反抗封建包辦婚姻,逃離了家門卻落入了日寇的魔爪,受盡凌*。雖然身體受辱但她的靈魂卻沒有被壓倒,“我總得找活路,還要活得有意思”,她用自我的犧牲換得重要的情報,做著有意義的工作。然而不知情的村民都視她為“毒物”,談起她都避之不及。哪里是貞貞的光明之路?丁玲最后讓她走向了延安,給了她一個可以憧憬的未來。然而貞貞能否獲得新生,能保證人們的眼光不再帶著鄙夷,這一點是值得懷疑的。我們可以從茅盾的《幻滅》及白薇的《炸彈與征鳥》得到一些佐證!痘脺纭防锏撵o和慧在政治和愛情追求中遭遇挫折,委婉地道出了女性參與革命的幻滅真實。而《炸彈與征鳥》中的妹妹余彬在沉溺于愛情游戲和淫*生活方式之前,像許多進步青年一樣,是非?释麉⒓痈锩,但是,她發(fā)現(xiàn)女性只是革命的裝飾品,女性和革命的距離其實是很遙遠的。在革命話語中,女性的位置是不確定的,女性的身體成為實現(xiàn)政治目的的工具,為了革命任務而獻身是身不由己的。[10]如在貞貞這邊,她本著崇高的革命目標,將自己的身體當作“武器”,而得到的卻是村人的鄙視、不理解,又一次陷入困境。

  在社會轉(zhuǎn)型、中國沿襲幾千年的封建制度分崩離析的大背景下,毅然從家中走出并毫不留情地批判它的罪惡,這是自“五四”以來許多中國作家的共同選擇。他們是“家”中接受西方現(xiàn)代知識、個性解放的實踐者,F(xiàn)代意識的灌輸使他們自覺反抗自己的封建家庭,此時人倫情理被暫時擱置,為實現(xiàn)個體價值,他們完全拋棄了家及家中人的感情,似乎家只是一個冰冷、黑暗的處所。近年來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學者質(zhì)疑“五四”反傳統(tǒng)的徹底性太絕對化。由此,筆者也開始思考,出走得那么徹底的作家及其筆下的人物形象是否有可斟酌之處,當然,這是另一個話題了。

  注釋:

  [1]吳彥,咸立強:《現(xiàn)代文學中的出走話語敘事研究》,延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6期。

  [2][5][8]張玲霞:《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的“出走”情結(jié)》,文史哲,1999年,第6期。

  [3][4]巴金:《關(guān)于<家>(十版代序)——給我的一個表哥》(巴金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442頁。

  [6]王德威:《革命加戀愛—茅盾,蔣光慈,白薇》(現(xiàn)代中國小說十講),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94頁。

  [7]魯迅:《娜拉走后怎樣》,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

  [9]馮雪峰:《從<夢珂>到<夜>——丁玲文集后記》,袁良駿編:《丁玲研究資料》,北京:知識產(chǎn)權(quán)出版社,2011年版,第251頁。

  [10]劉建梅:《革命與情愛——20世紀中國小說史中的女性身體與主題重述》,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8年版,第1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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