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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物、抒情與遺民情緒-元遺民詩人的詠梅話語
[論文關(guān)鍵詞]詠梅 遺民情緒 遺民詩史
[論文摘要]本文全面揭示了詠梅成為元遺民詩人話語特征的歷史文化原因與現(xiàn)實因素,及詠梅詩的時代特征,從而明確元遺民詠梅詩在中國詠梅詩史和中國詩歌史上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在元遺民詩歌的話語特征中,詠梅詩人詩作都是數(shù)量最多的,據(jù)上表統(tǒng)計,有詩文別集存世的遺民詩人中,只有七人沒有詠梅詩,可見其人數(shù)之多之廣,詠梅詩共約六百首(初步統(tǒng)計有576首),比詠陶詩和詠節(jié)婦詩都多。其中周巽、貢性之、葉照等人詩作超過三十首。元遺民詩人給詠梅詩注入了新的意義和內(nèi)涵,詠梅不僅是元遣民詩歌的重要題材和話語特征,而且也是元代文化與文學(xué)的重要特點之一。
梅花成為中國文學(xué)尤其是詩歌中的重要意象,經(jīng)歷了漫長的發(fā)展過程,呈現(xiàn)出各種不同形態(tài)概括而言,主要經(jīng)歷了體物、比德與抒情三個階段、三種形式,他們在元遺民詩歌中都有豐富具體的表現(xiàn)。周巽、葉顫等隱居自適的遺民詩人,大部分情形下,將梅花作為純粹的觀賞對象,著力描寫其容顏姿態(tài),表達(dá)自己潔身自好的閑隱之情葉頤《二月江城見梅二首》其二云:
桃杏紛紛正得時,疏梅高潔舍知幾。如何萬卉矯春日,猶有孤芳駐夕暉。未要板橋?qū)は炲,最宜沙路試羅衣。輕鞋小扇孤山下,絕勝逋仙踏雪歸。
春天萬花競放,一枝梅花獨立斜陽之中,既獨樹一幟,又孤芳自賞,有點落寞,但絕無哀怨。
周巽有詠梅詩七十三首,約占其詩歌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也是元遺民詩人中詠梅詩數(shù)量最多的一位。周巽詠梅,全面細(xì)致,《性情集》卷四有《梅樹》《梅根》《梅蕊》《梅萼》等十二首分別詠歌梅樹、梅花的各部分,《性情集》卷五集中描述了水邊路旁、林底竹下、鏡中雪里等不同環(huán)境里的梅[2],其寄托較深的《林下梅》云:“冰為肌骨玉為神,林下歸來見美人。冷眼笑看千樹雪,含情欲贈一枝春;h蘿徑留芳跡,詩刻苔碑生綠塵。落日孤墳吟眺苦,倦魂猶想繞湖濱。”全詩首寫梅冰清玉潔的高風(fēng)韻致,接著以梅榭留香與人世滄桑對比,寫詩人孤單寂寞之情。周巽還善于在對比中寫梅之純白高沽,秀麗清香,《性情集》卷六有《三香芝蘭梅》《三白雪月梅》等。分別寫梅之色之香。松竹梅本是以耐風(fēng)霜、斗冰雪的高尚節(jié)操為歷代文人墨客所欽佩贊賞,其《三友松竹梅》是這樣寫的:“蒼髯拂翠羽,有意伴腥仙。共結(jié)歲寒約,村煙望水邊。仿佛一幅蕭散清曠的山水畫,松竹梅傲然不屈的性格較難發(fā)現(xiàn)。
與葉頹、周巽等詠梅主要以體物為主不同,貢性之、梁寅、錢惟善等詠梅大都以人寫梅,以梅喻人,有的歌頌梅傲雪耐寒、獨立荒原的清高氣節(jié);有的稱頌其孤芳自賞不與世推移的高風(fēng)亮節(jié);有的以梅自勵,堅守遺民情操;有的以梅贈友。尋找精神慰藉。梅不再是純粹的觀賞對象,而是與詩人的思想情緒融為一體,如果說梅在周巽等人詩中是一種物象,那么梅在貢性之等人詩中則是含義復(fù)雜的意象。
貢性之有詠梅詩三十八首,大多是題畫之作,其《題畫詩》有句云:“王郎胸次亦清奇,寫盡孤山雪后枝。老我江南無俗事,為渠日日賦新詩。”王郎即元末畫家王冕,可見其詠梅詩與王冕梅畫有直接聯(lián)系,但也能較好地反映自身思想情感,其《題畫詩》:
平生心事許誰知,不是梅花不賦詩。
莫向西湖踏殘雪,東風(fēng)多在向陽枝。
以梅寫人,為歷代詩家所推許。他的詠梅詩大都以梅喻人,借梅抒情,身世飄零之感,故國鄉(xiāng)關(guān)之愁,時序變遷之嘆,都以梅為媒得以盡情渲泄。其《墨梅》云;醉折東籬朵,看如隔暮煙。莫驚顏色改,不是義熙年。以梅寫菊,暗含淵明不仕二姓之義,既說明自身志向,又賦與梅花新的內(nèi)涵。盡管貢性之題梅詩大多為題畫之作,但大都以梅喻人,梅浸透著自身情緒,或以梅之獨為春先迎風(fēng)斗雪,寫自身高潔品格,如《畫梅·影逐云邊月》,或以梅獨處荒原,寫自身孤獨寂寞之情,如《墨梅·處士門前爛漫開》,或?qū)懨芳叭,如《宮梅圖》:“璃樓夜寒銀漏澀,滿地霜華月光白。翠琴啼斷夢中魂,窈窕虛窗碧紗隔。千門深鎖含章宮,未許人間識春色。只愁笛里曲聲衰,零落香鈿點妝額。”[5_既是寫梅花、寫宮女,又是寫自身、寫當(dāng)世,那深居宮廷,與世隔絕的梅花、宮女的哀怨凄涼之情何嘗不是詩人自身寫照。梅不僅是其生活的點綴,也是其心靈的伴侶,“眼中誰是歲寒交,只有梅花伴寂窯,,[。“誰畫梅花便索詩,梅花應(yīng)與我相知"【。貢性之大量詠梅,主要是梅花所蘊(yùn)含的獨立荒原,不畏霜雪,不與世推移的堅貞不屈性格與自身的理想追求,人格精神一致。
謝應(yīng)芳、戴良、陳基等的詠梅詩大都與貢性之類似,其著重點不在于描摹梅之姿容色態(tài),而是因梅堅貞不屈性格和文化內(nèi)涵與自身價值追求跟人格精神一致,因而借花寫人,用花喻人。梅不是他們歌頌的主體,而只是其思想情感的載體。以梅寫遺民心志,故國舊君之思是元代遺民詩人詠梅的重要內(nèi)容,舒蟥《落梅歌》云:
一枝兩枝橫水濱,千片萬片飛早春。殘香滿地鋪白茵,含結(jié)青子枝頭新。含章菇下肌理勻,春夢來醒香醪醇。君王寵愛恩情申,何況點綴額與唇。托根巖谷遭時屯,莓苔剝落湮紅塵。碧玉柯斡共樵薪,更復(fù)擾擾來棘榛。疇昔開伴粉署賓,東風(fēng)輕點泓池銀。歸來天上跡已陳,心腸鐵石見無因。惜花長嘆花下巡,見仁頓覺添酸辛。角聲吹月雙眉頻,不知誰是調(diào)羹人。
首先鋪敘梅之姿容玉色,芳香襲人,接著筆鋒一轉(zhuǎn),寫香消玉隕,境遇悲慘,與深沉的國破家亡之感融為一體。少數(shù)民族遺民詩人中,丁鶴年詠梅詩最多,有十二首,其詩既繼承詠梅傳統(tǒng),又結(jié)合自身經(jīng)歷和時代氛圍,以梅寫禪,以梅寫人,反映北人南來的社會狀況。其題《畫梅》云:“老向江南住,梅花共歲寒。故人清興在,踏雪幾回看o.[93將身世飄零之感寓于詠梅之中。其《I臨水梅》則將梅與菩提樹相提并論,以梅喻禪,詩云:“疏花清有影,止水凈無埃。好似菩提樹,明月照鏡臺。”為詠梅注入了新的內(nèi)涵。
詠梅成為元代遺民詩人的重要話語特征,是其生活情懷和思想性格的反映。如果說體物與比德是元遺民詩人對前代詩歌的繼承,那么詠梅詩所體現(xiàn)的濃重的憂傷情調(diào)、深切的故國情懷則是對詠梅詩的發(fā)展。元之前的詠梅詩,不管是體物還是抒情,托物言志之義有三:
(一)以負(fù)霜之姿喻孤高幽人;(二)歲寒暗香浮動,不屈霜雪喻人志節(jié)不屈;(三)花姿幽獨,不媚東風(fēng),不與群芳競艷,喻志士幽人,不與世推移-l。不論何種情形,旨在以梅之高潔喻高人隱士,元遺民詩不僅以梅指隱士之高雅,更以梅寫遺民情緒,故國心態(tài)。誠如梁寅所言:
故人之德而梅有之,當(dāng)乎風(fēng)霜凌厲,冰雪凝泛,葉辭其條,液歸其根,梅于是時紛然珠綴,嚼然玉潔,郁郁烈烈,芬芬瑟瑟,松與為儔,竹與為列,貞固之性,孰逾之哉?人之性至純也,至粹也,靈于物而或反愧于物,以物之全其天而人自離之也…,君子者內(nèi)志弗移,外好弗入,處險以夷,處悶以樂,既貞既固。惟金惟石,梅之是侶,孰謂人而不物之若耶?¨1
意在強(qiáng)調(diào)梅之堅貞不屈,戴良則明確的以梅作為不屈二姓的象征,其《東山賞梅詩序》:
花于窮陰盛寒而不與眾卉爭榮者,惟梅為然,蓋其色能受變,香能處清,而操能立獨,有仁入義士之高致。諸君以之而賞愛,宜也。雖然,使其出處去就之際,一或有戾于是梅,縱從而賞之,而是梅不為其賞矣。今夫諸君子者,固世所謂仁人義士而能受乎變,處乎獨,有凌寒之態(tài),無爭榮之恩,其于是梅乃賞,友而史之者矣。
特別指出梅不受時序變化而改變其貞潔本質(zhì),與勝國遺民不因新舊王朝更替而改變對故國的忠誠眷戀高度一致,賈陛之詠梅詩如此,鄧雅“不有鐵石心,誰能伴幽獨”L1。亦如是。
元遺民詩人的詠梅詩既是中國詠梅文學(xué)在元代的繼續(xù)發(fā)展,也是元代文化、文學(xué)的重要體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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