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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漢語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
[論文關鍵詞]小句 主謂短語 小句賓語 小句的內(nèi)涵 小句的外延
[論文摘要]本文從小句的判斷標準入手，討論了處于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是否小句，分析了賓語位置上一部分主謂短語能夠成為小句的原因，探討了影響賓語結(jié)構類型的動詞語義特征，
一、引言
在中，主謂短語做賓語的情況為數(shù)不少，對于這些做賓語的主謂短語是否小句，則是近些年來學術界不斷討論的問題。對于這個問題，我們認為首先要搞清楚判斷一個主謂短語是否小句的標準是什么。我們在此試圖解決下列幾個問題；a、小旬的標準是什么?b、漢語中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是否小句?c、主句謂語動詞的語義與賓語類型有什么關系?
二、小句的標準
1、小句是漢語語法基本的動態(tài)單位。漢語中最早注意小句層面并提出小句之說的是呂叔湘先生。呂叔湘先生是在他的重要的語法著作《中國文法要略》(1942)首次使用“小句”這個術語的。他此時使用小句這個名稱是為了“述說的時候方便些”，并沒有把小句當作一級語法單位：呂叔湘先生在他的另一部語法著作《漢語語法問題分析》(1979)中，認為小句是中基本的動態(tài)單位，小句的作用在于“可以溝通單句和復句，說單句是由一個小句組成的句子�！毙细Ａx先生的“小句中樞說”(1995、1997)近年來在語法界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邢先生認為：“小句是最小的具有表述性和獨立性的語法單位�！币簿褪钦f，在具有表述性的語法單位中，小句是最小的語法單位。隨后，儲澤祥(2004)認為小句是漢語語法基本的動態(tài)單位�？梢姡【湟彩菓摼哂芯渥拥奶卣鞯�。
2，句子的特征。句子的特征有哪些呢?首先，我們看一下句子是怎樣形成的。語言的內(nèi)容來自于大腦對客觀世界的反映。客觀世界中的一個事態(tài)投射在語言中就是一個句子。句子不僅反映事態(tài)的客觀屬性，如參與者、時間、空間、進程、方式等，而且表現(xiàn)說話者的態(tài)度、情感，以及說話者對聽話者的預期、要求等，從而帶有各種不同的特征。每一種特征都體現(xiàn)了句子在語言交際中的特定功能。因此，我們主要考察五種句子特征：構件單位的完備性(即完整的論元結(jié)構)，認知情態(tài)(在語言層面上就通過一些表示情態(tài)的詞體現(xiàn)出來，如：可能、或許、必須等)，體標記(體標記附著在謂語動詞后，表示事態(tài)發(fā)展的正在進行性、完成性和經(jīng)驗性等，如：著，了、過等)、語氣(語氣在漢語中有時是通過語氣詞來體現(xiàn)出來的，如：嗎、呢、啊、吧、的、了等)和獨立成分(稱呼語、某些插入語、感嘆語等)。
3、小句的判斷標準，因為小句具有句子的特征，我們就可以以一個結(jié)構是否具有上述句子特征，從而判斷它是否是小句。所以，小句的判斷標準是：
首先具有完備的論元結(jié)構，其次要有語氣。這兩條是必有的標準。認知情態(tài)、體標記和獨立成分，則隨小句的獨立性的強弱可能帶多帶少。
4、小句賓語的判斷標準。小句賓語就是指在句子中處于賓語位置上的小句。因為小句賓語是嵌入在一個句子的內(nèi)部，是降格的內(nèi)嵌小句。雖然這樣的小句因為受到其前后某些特定詞語的支配，成為特定的句法成分，同時，在某種程度上丟失句子單用時所具備的各種特征，但是，它仍然是小句。因此，小句的判斷標準同樣適合用來判斷小句賓語。
三、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
1、小句賓語。首先我們來討論處于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是否小句�？聪旅娴木渥樱�
(1)他私下尋思：老伙計，我這次一定能贏你!
(2)大娘親熱地對我說，閨女，你就把這兒當作自己的家吧。
這兩個句子的賓語部分在形式上有獨立語，有著完整的論元結(jié)構，在語義上主謂短語都各自表述了一個完整的意義。第(1)句還反映出了說話者的認知情態(tài)；第(2)句帶有語氣詞。這兩個賓語具有幾個句子特征，單說起來也幾乎不成問題，它們都應當是小句，所以這兩個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都是小句賓語。
(3)姜維估計魏國的兵馬夜里可能要來踹營。
(4)消息靈通的人士透露今年年底每個員工的工資大概能上漲百分之十左右。
這兩句的賓語各自含有一個表示推測語氣的副詞，反映出了說話者的認知情態(tài)，而且中心動詞不缺少論元，有著完整的語義，可以斷定它們都是小句。
(5)村里的人都很羨慕巧巧考上了大學。
(6)中學生們抱怨他們過著比驢子還辛苦的生活。
這兩個句子的賓語雖然沒有獨立語、語氣詞，也沒有反映認知情態(tài)的副詞，但是它們都帶有體標記，論元結(jié)構完整，表示了一個完整的語義，所以，這兩個句子的主要動詞帶的也是小句賓語。
(7)黨的紀律禁止領導干部的子女配偶進行商業(yè)活動。
(8)你不能斷言他給她的所有信件都是有步驟的引誘。
可以看出這兩個句子的賓語丟失了不只一個句子特征，不僅沒有獨立語、語氣詞和體標記，而且也沒有反映出認知情態(tài)。但是，它們的中心動詞該帶的論元都帶了，結(jié)合本句謂語動詞的語義，它們表示的語義相對完整，因此它們也是小句，只不過單說起來有些困難。
根據(jù)以上的討論，我們可以看出主謂短語在賓語位置上由于受到句子的謂語動詞的支配，成為動詞的論元后，就被動詞分配了一定的論元角色，從而成為小句賓語。
在此，要注意小句賓語中的主語省略。例如：
(9)老通寶打算￠再多賒幾擔桑葉來。
這句的賓語“再多賒幾擔桑葉來”中的動詞“賒”的施事主語與主句的主語同指，并且在句子的表層形式中強制性缺省，也就是說，賓語位置上仍是一個主謂短語，由于小主語與大主語所指相同，小主語不可補出。這樣的謂詞性短語可以看作主謂短語的縮略形式，受主句謂語動詞的語義影響，它也是小句。
那么，是不是處于賓語位置上的所有的主謂短語都可以被句子化，從而成為小句賓語的呢?
2、主謂短語賓語
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并不總是小句，例如：
(10)這個計劃要經(jīng)過領導批準，(方可執(zhí)行。)
(11)你提出的問題值得大家探討。
這兩句中都是主謂短語作賓語，不是賓語小句。顯而易見，賓語部分沒有獨立語和語氣詞，也沒有認知情態(tài)。主謂短語的動詞的受事論元被指派作了主句的主語，使得賓語的論元結(jié)構不完整，整個賓語部分不能表述一個完整的語義，從而失去了作為內(nèi)嵌小句的最基本的特征，故而，這兩句賓語部分的主謂短語不是小句。再如：
(12)我軍陣地猛烈的炮火延緩了敵人進攻，(為勝利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13)他把公家的用于自己家裝修。
這兩句的賓語也是主謂短語充當?shù)�，不是小句賓語。因為“敵人進攻”在作了主句謂語動詞“延緩”的賓語后，“進攻”就不能再帶賓語了，導致了賓語動詞受事論元的缺失，從而使得賓語部分的語義表述不完整，因此，“敵人進攻”不是小句。
通過分析討論，我們可以看出賓語位置上的主謂短語，有的可以被句化為小句，成為小句賓語，有的只能是主謂短語作賓語。這是為什么呢?我們說能否成為小句賓語，取決于主句的謂語動詞的語義，即半句謂語動詞的語義制約著該動詞所帶賓語的類型。
四、謂語動詞的語義對賓語內(nèi)容的制約
無論是小句賓語還是主謂短語賓語，它們都是主句謂語動詞所指派的論元，都要受到主句謂語動詞的語義制約，也就是說，主句謂語動詞的語義制約著賓語的結(jié)構形式。
能帶小句賓語的謂語動詞都是具以下兩個語義：體驗性和呈現(xiàn)性。體驗性就是能意識到一個事態(tài)就是的表達對象；呈現(xiàn)性就是能展示出一個事態(tài)內(nèi)容。具有這兩個語義特征的動詞包括：活動動詞、言說動詞等。
這樣的心理活動動詞包括兩類：一類是感知類，例如，看見、聽見、望見、聞、觀察、碰見、撞見、想、猜、尋思、琢磨、意識、考慮、估計、推想、盤算、感覺、明白、渴望、希望、忘掉、等；另一類是情緒類，例如，愛、恨、嫉妒、羨慕、佩服、喜歡、討厭等。那些不具備這兩個語義特征的心里活動動詞不能帶小句作賓語，例如，激動、驚嚇、騷擾等，這類心理活動動詞只反映施動者心里活動的某種情緒體驗，不反映心理活動內(nèi)容。
在語言層面上，心理活動動詞具有將一個外在事態(tài)的意識內(nèi)容反映出來的能力。這種反映只是心理活動主體的自身體驗。人類還有將意識內(nèi)容進行交流的需要，這種需要是通過言語活動來實現(xiàn)的，那么，在語言層面上就離不開言說類的動詞。所以，那些能夠反映一個事態(tài)整體過程的言說類動詞也需要帶小句作賓語，以滿足表達的需要。言說活動是通過認知活動先將意識內(nèi)容轉(zhuǎn)化為言說內(nèi)容，然后表述出來，因此，言說類的動詞實際上在語義上也具有體驗性和反映性兩個特征。人類的言說活動不限于口頭表達，也可以通過書面語言甚至肢體語言表達意識內(nèi)容，故而，能帶小句賓語的言說類動詞包括典型的言說類動詞，也包括引申過來的言說類動詞，例如：說、問、告訴、命令、邀請、責備、諷刺、通知、斷言、抱怨、表揚、稱贊、答應、透露、描寫、強調(diào)、商量、建議等。
其他語義類的動詞只要具有體驗性和呈現(xiàn)性的語義特征都能帶小句賓語。因此，我們通過對一定語料的和分析，可以歸納出帶小句賓語的動詞的語義類。因為動詞的語義類無法窮盡，在此我們只統(tǒng)計出一些普通的語義類。
除了上面所列的心理活動類和言說類動詞外，還有下列語義類的動詞可以帶小句賓語：
規(guī)定類：規(guī)定、注明、約定、暫定、禁止、限制、停止、制止等。
標志類：標志、代表、意味、指、等于、表明等。
求證類：測量、、比較、比賽、預計、預測、稱、量、鑒定等。
能愿動詞：敢、要、能夠、可以、肯、情愿、愿意、懶得等。
五、余論
本文主要討論了確定小句的標準，賓語位置上主謂短語的功能以及主句謂語動詞的語義對主謂短語句法功能的制約等問題。實質(zhì)上，還有以下問題還需要探討：作賓語的小句獨立性等級問題；在賓語位置上除了可以出現(xiàn)主謂短語之外，還可以出現(xiàn)其他的謂詞性短語，這些謂詞性短語是否小句，它們與小句賓語有什么區(qū)別；小句賓語與兼語式有什么糾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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