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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煙俱凈
作者:夏日荷
清晨,去上班,迎著陽光,或雨露,看車流人流涌向前方,眼中有物,心不著相。
遵循著世間法去工作,去待人接物,認真不較真,用心不上心,自然,平和。事前事后,心中無事。
窗外,松樹高聳云霄;樟樹魁梧濃密;杜鵑花已開過;旁邊一株小白楊,單瘦高挑;一排蕹菜似的植物,開著點點白花,特別耀眼;遠處的苧麻叢,正蓬勃著,葉面的綠,海洋似的深不可測。所有植物,都遵循著自身規(guī)律,風(fēng)來雨來,風(fēng)去雨去,一切隨緣隨意,彼此相安。
窗內(nèi),把這棵樹移至窗前,近距離接觸陽光空氣。定時澆水,用臉盤盛水,洗去葉面灰塵,一片一片,細致輕柔。漸漸地,葉面滑亮;頂端,新的枝葉迅速冒出,成長。第一次這么長時間地陪伴一棵樹,它的呼出的氧氣給我,我呼出的二氧化碳給它,彼此能觸摸得到對方的靈氣。
晚飯后,和同事也是好友去散步。相同的人生觀,共同的愛好,率性,談到契合處,心靈相應(yīng),會心一笑。每次走到這個角度,一股香味,撲向懷里,同時驚呼,好香。尋香找去,花池里,成片成片的梔子花,潔白,淡雅,清幽。不管行人有多少青睞目光,一樣芬芳,為誰,也不為誰。
去看一位好友。這兩年,她迷上工筆畫,在單位的宿舍里,兩間房,經(jīng)她一改造,畫室?guī)N房衛(wèi)生間,客廳連展覽廳。我戲謔她:“你這也是陋室了。”
她并不在意,“的確是這樣,來到這里的人,都是美術(shù)和書法愛好者,也可謂往來無‘白丁’呢。”
我說“是的,生命中,有藝術(shù)佐著日子,心性單純,也是上天對我們的恩寵呢。
她說:“人到了畫室,就拋棄了人事上的干擾,對著一幅畫,一門心思想著,還有哪里不完美,哪里需要修改。往往一幅畫還沒完成,下一幅畫就在構(gòu)思,頭腦里就有了下一幅畫的輪廓,就這樣,我一幅接著一幅畫下去,頭腦里再也沒別的。”
畫畫的過程也是一種修行。畫越畫越精進,心愈修愈清凈。如同,一個人,終身地只愛一個人,也被一個人愛著,簡單,單純,也是生命的福報。
兩個女子,在這樣一個飄著墨香的陋室里,喝茶聊天,愜意,安寧,只覺歲月靜好,塵世安穩(wěn)。
下班后,經(jīng)過這個菜市場,喜歡長時間地呆在小菜區(qū)。那里,面龐黝黑,衣著樸實的農(nóng)民,眼神淳樸潔凈,有的,頭上還圍著80年代常見的梳,讓人回到兒時的光陰,不用設(shè)防,不必設(shè)防。
每一種小菜,都呈現(xiàn)生命本質(zhì)的美,茄子的圓潤,辣椒的尖俏,南瓜的敦厚,或紅燒,或清炒,不加味精,不加香料,自然的才是食物的真味。
周末,在鄉(xiāng)下,背一矮凳,坐在檐前風(fēng)口里,長久地,看風(fēng)吹過樹木,吹過植物,吹過手背上的絨毛。人的頭發(fā)和衣袂跟隨著樹葉和竹條,一陣一陣飄過去,復(fù)原,再飄過去,再復(fù)原。遠處的苧麻,翻過一陣白,再回歸一片綠。初夏的陽光透過濃綠的樹葉,閃著水樣的光芒。狗尾草永遠彎下它柔軟的頭,紅兜草還是那樣紅得有內(nèi)涵,薄荷以樹的姿態(tài)高高擎出身子,許許多多不知名兒的草,以不變的姿勢伸展著,伸展著,帶著夢幻似的的記憶。
菜園里,花生苗已破土而出,勾勒出一條條嫩嫩的綠線;茄子秧苗柔柔的,旁邊,豆角蔓爬上木樁,伸向空中。一位古銅色肌膚的老伯,把割來的茅草鋪在剛澆過水的辣椒兜樹下。他面容平和,動作嫻熟輕柔,就像對著自己的子女。
長久地,看著這些,內(nèi)心愈來愈安寧,時間仿佛靜止了,沒有遠古也沒有未來。
晚上,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房里,聽此起彼伏的蛙鳴聲,感受鄉(xiāng)村的靜、寂、美。有時候,靜靜地躺著,什么也不做,專注于一呼一吸間,聽一點一滴流過,塵世亦遠,亦近。
自然地睡去,一晚上無夢,醒來,是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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